地下实验室

ao3:
Typical999

 

【弦飞】完成品<上>

*到底手慢没赶上双十一,先给乃们道个歉。关于这篇弦飞其实只是一直心水想写黑化的弦哥,荤的下章上,字数太多容我明天码完更。以及因为我的梗向一直成迷,所以这篇是ABO设定的AA梗(也并不完全。额?),妹子们注意避雷;由于是私设弦哥黑化,伴随一定量的OOC,还请注目,以上~

 

 

 

顾飞死了。

 

刚开始他感到疼得不能自已,倒下的瞬间求生的本能让他艰难地呼吸着匍匐了几下,可惜肺部开了个大窟窿让喘息也变得艰难起来,眼前只剩层层叠叠的一片模糊暗影,没几下他便又重重栽了下去。

他俯卧在地上,感到温热的液体从身体里渗出去,不可挽回地汇成触目惊心的血泊。寒冷的感觉渐渐从指尖弥漫开来,似乎将他的神经也麻痹了。他努力张了张嘴,可惜除了迸出一口鲜血外,什么声音也发不出。

 

这时候该想些什么?他迷茫地望着面前坚硬的地面,四周是人群发出的慌乱尖叫。也许不一会儿就能看见自己的人生像走马灯一样在自己眼前走过场,看到自己一路经历的事。他以为自己会难过,但相反他此刻平静得自己都觉得怪异,他想到他死后或许会让亲朋好友悲痛许久,不过以他的身份想要他死的人实在太多,也许自己早料到会有这天。这又让他不由得想起出门前顾弦赖在沙发上一边打哈欠一边破天荒地反复念叨:“只身一人去对头那儿也不带些人,顾大当家这是拽上天还是活腻味了?你要是死了我可不给你收尸啊……”

此时他却是真心希望顾弦不会来,免得见到他这幅鬼样子,也不知那张平日里吊儿郎当的脸会是什么表情。

终于他连呼出一口气也做不到,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生生切断了一般,意识消失的前一秒他无声地苦笑了下:真奇怪,这分明要死了,最后想到的竟然是顾弦……

 

他死了,像是在做一个梦。

人死后会有感知么?应该是没有的,可偏偏他能感到自己在做梦。开始他在这个梦里听到很多人在说话,语速不快,时不时有人低声啜泣的声音,可他还来不及分辨什么,四周却一下安静了下来。而后过了许久,他感到有人在摸自己的脸,时而断断续续与他说话,大约因为在梦里,那人的脸十分模糊,可那人影却分明让顾飞觉得很熟悉,熟悉得很,却又半分想不起这是谁。他极力想伸手拨开眼前的这层迷雾,想对那人说别再说了,他已经困了……可他什么都做不到。

就这样他浑浑噩噩地在梦里躺了许久,奇怪的是,每过一段时间他就会感到自己像是被放在炙热的烈火上被生生灼烧着,痛苦万分却怎么也逃不了,仿佛将他的神经撕扯开来又重组了一遍,为什么死了也能有痛觉?他咬牙问了自己一遍又一遍,可每次他觉得自己快撑不住的时候,总有双手覆上自己的双眼,对他说“忍会儿就好”,灼烧感过后是比之前疼痛感还要猛烈的渴求。欲望排山倒海般涌来,可他发不出任何声音,但却好像知道他需求什么一般,那双手便开始有意识地“碰”自己。他心底升腾出了莫名的怪异感,他隐隐意识到了不对,可梦里哪分对与错,在抗拒之前摧拉枯朽的快感便覆灭了他,他就像人偶一般任人摆弄着在这个似乎永无止境的,如同幻觉一般的死亡里时浮时沉,像是过了一整个世纪。

 

顾弦靠在墙角的阴影里,嘴里衔着不知哪儿弄来的草叶,样子看上去有些百无聊赖。时值午夜,偶尔掠过一阵低低的风都能带来彻骨的冷意,他却只是没事一般垂着眼漫不经心地盯着不远处的一栋宅子,直到身后缓缓走来一人向他做了个揖。

“当家的,时候差不多了。”

听了这句他才慢慢站直了身子,嘴角挂上一丝慵懒的笑意,眼底却是暗潮汹涌的肃杀,他侧过脸吐了草叶之后淡淡说了句:“那行,咱们上呗。”

 

顾飞睁开眼的时候第一感觉是疼。他不知自己是怎么醒过来的,他只觉得眼前一片明亮,亮得他难受。待他反应过来之时,他已然在一片白光中睁开了眼,突兀而自然。

视网膜被长久未造访的光线渗透进来,眼睛生疼得厉害,他甚至感到眼角渗出了几滴液体。可尽管他被刺得那样难受也只能眯缝着眼,因为手脚毫无知觉的他根本没法伸手去抹去生理性的泪水。

这是哪儿?他费力地想确认周遭的环境却发现多此一举,答案再明显不过了。眼前一片花白,以及消毒水的味道和身边心率仪的“嘀”声让他很快意识到自己身处医院的病床上。

我是怎么了?

他如同小说里一般很狗血地问了下自己却发现大脑一片空白,他花了将近半小时才确定了自己也许重伤的事实。而不同于小说一般剧情发展的是,进来的换班护士看到他醒了虽然很是吃惊可并没有摔了药盘,只是神色慌乱地跑了出去,可见现实和想象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那人是收到自己醒来的消息时第一个赶过来的,他冲进病房的时候自己正被护士扶着勉强做起来愣神地看着自己面前的白被单。

顾飞见他踉踉跄跄地跑进来,脸上满是欣喜若狂的表情。可那人真到自己床前的时候却又变得异常拘束,用几乎是挪着步子过来,小心地如同对待什么易碎品一般的眼神看着他,他问他:“小飞……你、还记得我是谁么?”

顾飞抬头看他,他觉得好笑,这有什么不认得的,可话到嘴边却发现自己根本叫不出对方的名字。他张了张嘴,愣愣地盯着那张脸好一会儿,太阳穴突突地跳动着,有什么在脑海里硌得他生疼。最后那两个字并非通过大脑的感知而是梦魇一般由着本能说出的口:“……顾弦。”

说是说出口的其实不然,长久没使用过的声带的他只是依着口型发出无声的气音。可顾弦却看懂了。

顾飞看见下一秒那人的脸上便绽开了个安定的笑容,他有些怔忪地看着那个笑,仿佛那个笑容也安慰着自己从刚刚长眠中醒来无所适从的心。

“两年了……”顾弦轻轻倾身拥住他在他耳边自言自语一般喃喃地说。

 

后来又过了好几天,顾飞才慢慢回忆起事情。

顾弦每天都陪他来说话,每天都问他有没有感觉好一些。从和顾弦的交谈中他依稀想起自己是顾家的当家,两年前出门的一天在街上遭到暗袭挨了三枪差点死了。当时他以为自己没可能活下来,可现实是他没死成,却是在医院里无意识地躺了两年。随即阴差阳错的,他那个天生懒惰怕麻烦的堂哥顾弦就成了现在的家主。

事情到这里应该算个完满结局。虽然是劫后余生,他的生命平白无故地空缺了两年,可毕竟自己还活着,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但分明是好事,他却隐隐地察觉到了不对。

顾弦还是每天来看他,在自己睡着的时候对方就挨在病房的窗边眯缝着眼晒会儿太阳,等他醒了才絮絮叨叨陪他说会儿话,喂他吃点粥之类半流质的吃食。

他垂眼看着顾弦的微笑的嘴角,那似乎是两年前那个顾弦,但又似乎不是,尽管对方摆着稀疏平常的表情与自己说着话,他的神色与他出事前如出一辙,可他却从细微处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而且最根本的,两年前的顾弦不会天天不厌其烦地来看他,最多在他醒了时候说几句风凉话,埋怨他做事不小心,之后虽然记挂他,可以他的懒惰程度断不会日日夜夜地陪着他。

如果说这是因为他差点死了的缘故,再加上顾弦当了顾家家主,兴许性子较之以前变得有所不同,可有一件事顾飞怎么也想不明白。

就是他醒来的一周多时间里,来探望他的除了顾弦之外,一个人也没有。

 

别说是朋友,就算是顾飞的父母,竟然从未露面。顾飞知道自家老爷子脾性,刀子嘴豆腐心,虽然一直以“严教”对待家里的几个儿子,可在心底是却是对自家儿子喜欢得紧。顾飞遭了这一场大劫,老爷子断不会到现在还不露面。

莫非是家里出事了?顾飞对此疑虑重重。他也试过旁敲侧击地问顾弦,可顾弦每次都是打个马虎眼地将话题掩了过去,让他心中的疑问更大了。

 

此时的顾飞并不知道,他的醒来是一场噩梦的结束,却也是另一场噩梦的开始。

 

顾飞的气色恢复得差不多了,到底之前是练功的人,虽说受了重伤毕竟身体底子还在。现在除了四肢还几乎不太能动弹之外,比刚醒来时那张灰败的脸已经好了太多。

那天顾弦来的时候说要带他出去走走。

虽说有点意外,但顾飞还是同意了。他从小就是风里来雨里去的人,从来不想自己显得病怏怏的,连续两个礼拜待在这张床上早把他憋得可以,虽然表面上没表现出来,可他到底还是想出去走走的。

顾弦将他的手搭在自己肩上,小心地将自己的堂弟放到轮椅上。顾飞见了此情此景却是免不了心生尴尬,只因为这两周里他还想起一件别的事,那就是在他出事之前,顾弦说过喜欢他。

对方的喜欢是远胜于亲人间,兄弟间的喜欢,他再清楚不过。顾飞从根本上觉得这件事荒唐得可以,甚至想当作顾弦在开玩笑,可他知道不是。

且不说他与顾弦是堂兄弟,他们俩还都是alpha,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不可能的,两个alpha,接触到对方信息素的瞬间没打起来算是不错的了,何谈喜欢。可偏偏这样,顾弦却是认真地。

 

顾弦推着他出了病房,此时他才惊觉之前他一直没发现,这里根本不是什么医院,他躺了那么久的地方只是顾家本家的一间疗养房而已。

怪不得自己听不到任何嘈杂的声音,怪不得顾弦那小子能天天来看自己,现在顾弦成了顾家家主,这里自然是他生活起居的地方。他不由得偏过头望了眼顾弦。

顾弦感受到他的目光笑了下:“很惊讶是不是,没事,更惊讶的还在后面。”

顾弦说要带他“出去走走”,可他们实际并没来到室外,而是由顾弦推着他来到了一处房间的门口。

顾飞皱了皱眉,刚想问什么房门便从里面被人打开了,开门的人一身黑衣,看到他们两个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侧过身让他们进去。

顾飞被推进去的一刹那眉头皱得更深了——好浓重的血腥味。

 

“我想让你看样东西。”头顶上方传来顾弦的声音,而他抬眼看清眼前的景象时不由愣住了。

隔着厚重的消音玻璃,顾飞看见隔离室的那侧跪着一个“人”。

能说他是人已是勉强,因为那人已是满身的血肉模糊,勉强才能看出人形,半边脸已经被毁了,伤重的地方已竟能隐约显现出森森白骨。

那人被双手后缚强迫跪在那里,四周站着与替他们开门的人一样身着黑色西装的人,顾飞隐约感觉到那人的视线望向了这里。

他固然坐过顾家当家的位置,可他从来没行过不仁不义之事,他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下一抽,当即止不住情绪想质问顾弦这是怎么一回事,谁料对方已抢在他之前淡淡开口了:“小飞你可能不记得了……两年前,是他差点要了你的命。”

顾飞一愣,旋即望向了那人。他摸索着记忆想了好一会儿,怎么也不能将记忆中那个阴险善变却也叱咤一方的敌手与眼前的血人联系在一起。

气氛陡然凝重起来,顾飞怎么也想不到顾弦竟然会做到如此地步,但比起惊讶和忿怒,他唯一能做的事也只有一件。

良久的沉默后,顾飞咬牙开了口:“顾弦,放了他。”

顾弦笑了笑,似乎对他的反应并不怎么意外,反而将手搭在他的肩上俯下身问他:“怎么,你不高兴?”

就算是顾飞,此情此景下还是不免地心颤,整个心像跌进了冰窖,敏感如他已经察觉到有什么事在两年间变了味。

他大病初愈,想到这里一瞬间顿时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可他还是开口道:“两家相争,本就没什么情理可言,我纵然差点死了,可你再生气也不该把人折磨成这样!”

顾弦似笑非笑地侧过身看着他,看了他一会儿却突然伸手摸了下他的侧脸:“这几天你醒了虽然天天和我说着话但总觉得你一直避着我,我还想你是不是病傻了,果然这才是小飞。”

“……顾弦、”顾飞不料他会突然提这些,看着他愣住了,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好。

然而顾弦没理他只是径直走进了隔离室,顾飞眼见他和那些站着的人说了些什么,而后一把抽出了其中一人腰间的配枪。

顾飞瞪大了双眼,可他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之前顾弦就以流畅至极的动作将枪管塞进了那囚徒的嘴里——

“砰”地一声,就如隔着消音玻璃传出的细微枪响一般,白花花的脑浆混合着血液溅得四处都是,而那人的身形也最终缓缓倒了下去。

顾弦将枪还给了那名下手,转而接过一人递上来的手巾一边擦着手上的血污一边无所谓地晃荡着走了出来。

顾飞见他再也顾不上无力的四肢,怒气几乎淹没了他,他愤恨地踉跄站起身,没稳住脚步几乎是扑到顾弦身上揪起对方的衣领可戾气丝毫不减:“顾弦,你还是不是人!!你——”

顾弦看着眼前人血红的双眼,仿佛自己才是他的仇敌。可他只是淡淡笑了笑:“我只是听你的把他‘放了’而已,小飞,你怎么生气了?”

 

有些事一旦偏离轨迹后就再也回不去了,恰如覆灭后再也重塑不了的生命一样。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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