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实验室

ao3:
Typical999

 

04【方王】Jade Mint

* 02 补了链接。难得勤奋。这个依旧会印小料,全文放送在LOF,卖完填个番外,就这样。




但没过几天,他便清醒地意识到这是个蓄谋已久的报复,而始作俑者,他怀疑,多半是那个他已然消失的恋人。

事情发生之后的第二天,他就一一询问过身边的人,下属也好,有几分交情的朋友也好,但可能由于他平日深居简出,所以无一人知晓他所提到的有关那个人的信息,更有甚者甚至对他曾经有交往对象这件事都深表吃惊。

像他这样的人,像他这样自私自利且不择手段的人,或许在很多人心里根本不配拥有“恋人”这种东西吧。

也就是那段时间,焦灼感让向来自制的他渐渐有了烟瘾,对于酒精的需求量也是一天高于一天,然而出奇的是,他越碰这种让普通人神志昏聩的东西,脑海里渐渐形成的念头却越让他清醒。

因为他有了个很残忍的猜想: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个人”干的。

他找不到任何线索,询问过所有可能知道情况的人,却一无所获。原因只可能是因为对方熟知自己的生活起居和所有的交际人脉。他知道他没有双亲,连朋友间的往来也很浅薄,更别说那些他视为工具和筹码的助理以及合伙人。所以他才能这样肆无忌惮地对他的记忆动手脚……因为对方笃定他找不到第三个知晓他们关系的人了……但对方是如何做到的?又是出于何种目的呢?

王杰希为此拜访过许多精神和记忆方面的专家,但最终这些人给出的最多的解释无非是这些都是他的臆想,实则根本没有这个人,精神催眠,药物作用和外力损伤等因素都无法这样精准地选择性地驱除一个人对于某特定人物或事物的记忆,更别说是整体地抹除了。

然而他对这些说辞和解释一概不信,没什么其他的理由,因为,如果这一切只是他的幻想,是不存在的,那为什么那个周五的傍晚他会特意绕道去那家城市超市为“那个人”挑东西呢?

他没有任何外脑损伤的迹象,具备良好的记忆能力,心理和精神上也没有检测到任何疾病,如果真的没有这个人,为什么他会记得那天,他很久没去对方的住处所以要特地……等等。

想到这里,王杰希突然愣了下,很久没有去对方家里,为什么?他曾经很频繁地在对方家中留宿么?就算这样,他为什么会有很久没去对方住处的记忆?

零星的回忆里,那个男人叹息着朝他说话的样子又浮现在他脑海里:你真想让我走?

是了,对方能这么说是因为,他一直和自己住在一起。所以相框也被留在自己书房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所以那个周末,自己应该是为了试图挽回这样一段关系而特地到对方住处赔礼道歉的——因为他们正在闹分手,而自己,他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当时的自己并不想结束这段关系。

想结束这段关系的不是自己,是“那个人”,这是一个针对他所布下的精心设计的局。对方不仅想结束这段关系,并且找到了某种方法来抹除他的记忆,让他所有的记忆都停留在了周末将要去找他的那个地方,让他想起来有这么个曾经很重要的人却忘了所有的一切,让他这样惴惴不安,让他永远都不能好过。

是那个男人,是他的心上人,他能肯定,这是一场恶意的报复,也许就连他现在能猜测到始作俑者这点都在对方的预料之内,反而更称了对方的心意,原因是就算遭到这样非人的精神折磨的王杰希连被这样蓄意对待的缘由都不知道。分手充其量是导火索,而对于这其中更深的根源,他一无所知,因为他“忘”了,对方迫使他“忘”了。

人有个不好的习性,当他有一个不深不浅的伤口,疼痛之余伴随着更多的是痒意的时候,他会不住地去抓挠去舔舐,哪怕那处伤口感染,流脓乃至溃烂,都会无止歇地试图一次又一次地去碰那道口子,王杰希亦是这样。

开始他当然对被如此对待有所愤恨,但后来随着时间不断流逝,他在这种煎熬中变得麻木,不出一年,他停了手上的所有工作,精神也渐渐不稳定起来,他也不是没有做过积极的举措,例如试图展开一段新的恋情之类的尝试,但每每都由于会去下意识拿那些暧昧对象和回忆里那个人作比较而告终。

他没让自己和那些人有过身体上的接触,不是他不敢,他记得自己做得最过的一次是在夜场里喝醉了酒,混乱中依稀看见吧台边上有个男人的侧脸和回忆里那个人的样子如出一辙,就着这份熟悉感,他本能般地踉跄着走了过去,等回过神来自己已经站在了对方身边,可等对方转过身来看他的时候他一下子便没了兴致——因为他发现眼前的男人和他魂牵梦绕的对象相像的只有侧脸而已。

他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当即打定主意不受那段不清不楚莫名其妙的回忆的蛊惑,主动向对方提议要不要跟自己回家。

眼前的男人听他这么一说自然是惊讶的,虽然这里是夜场,但毕竟很少有人会在见面之后的头一句话便提议对方和自己回家。但惊讶归惊讶,好在对方最后还是同意了他。

夜场门口走夜生意的司机不在少数,坐上了回家的计程车后,王杰希关上车门便再没说话,只是别过脸有些出神地看着窗外的夜景,约莫是他心不在焉的样子和他方才过于殷勤的举动出入太大,他感到手背上一热,意识到是身边的男人将手覆了上来,下意识转过头的时候嘴上猛然被一个柔软的物体贴了上来。

“——!”

惊愕与恶心感此时让他全身都僵硬了,在这一秒他仿佛忽然清醒了过来,在感到对方湿漉漉的舌尖触碰到嘴角的一刹那,王杰希在出租车将要起步的一瞬间猛地甩开对方的手,继而拉开车门逃也似地飞奔了出去——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到底在逃离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朝哪里逃去。

在跑了几乎三条街后他才喘息着蹲下身,再没控制住,在路边吐了起来。

他没办法接受。恶心感让他难受得几乎晕厥过去,生理性泪水伴随着某种名叫绝望的情绪落了下来,他终于意识到一件事情,一件无可救药的事情——那就是,他还爱着他。

在那么久之后,哪怕他对他做了这么过分的事,他依旧爱着他。他这辈子都逃不了了,是对方赢了。

王杰希有些颓然地坐倒在了路边,望着四月凌晨即将泛白的夜空困倦地眨了眨眼,而后靠着隔离栏放任自己睡了过去。


*

“这人怎么了?!”

约莫是夜色太暗,出租车司机没看见后座上男人亲男人的一幕,只意识到自己将要开车的时候忽然有人跳了下去这件事,把他给吓坏了。

“可能喝多了吧。”

余下的那名乘客淡淡地说了句。

走夜生意的师父毕竟什么场面没见过,他撇撇嘴,下意识地看了后视镜一眼却正巧对上了后座乘客的视线。

男人有双很漂亮的眼睛。眼尾柔和,只是单看着就能联想到“赏心悦目”这四个字,然而就是这么双眼睛,里头暗含着的冰冷的笑意却让向来开惯夜路的司机都觉得脚底生寒,让他不由得移开了视线。

“不用管他了。”

后座的乘客毫不在意被人盯着这样冒犯的举动,一边这样说着,一边低下头将眼尾的假睫毛和双颊覆着的一层肉色薄膜撕扯了下来。

“我一个人的话,换个地址吧。”


王杰希不知道的是,就在片刻之后,就在他不知晓的另一处,这辆在夜场门口滞留了许久的这辆计程车就载着那个他最心心念念的人,朝着远离他的方向最终驶离而去。

咫尺也天涯。



TBC.


  1.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