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实验室

ao3:
Typical999

 

04【方王】Amber Lily

*硬核更新。一整章杰西卡都没有出场。



“你知道这样做对我没什么好处。”方士谦是去议政厅的路上被半路拦了“请”到这里来的。

说“请”那是好听的,毕竟按身后押送人员的规格来说,他这已经是被板上钉钉地认成罪魁祸首了。

“如果我要杀他,那也应该是在我和二小姐婚后,不是么?”方士谦交握了下戴着镣铐的双手,漫不经心地将野心亦真亦假地念叨出来,但显然坐在他对桌的调查官不怎么买他的账。

“方先生不是没有动机。”被委托来处理这桩棘手案子的审查员是个同方士谦差不多的年轻面孔,却显得没他那么老道,说着说着就带了点咄咄逼人的意思。

“外界传言其实您对上司给您安排的这门婚事不甚满意……您不是没有其他选择,毕竟外头都知道,二小姐是个私生女——显然前局长在你们成亲之后依旧防备着您,不愿把手头上的权利全数交出去……所以您就索性杀了他。”

方士谦差点要被这话逗笑了,他没去应,只是懒散地换了个坐姿,忽而偏过头问了句:“你是哪个派系的?”

“方先生。”方士谦看着对方的眉头跳动下,显然强压着怒火想和他继续演戏,可方士谦却觉得有些乏味了,他突然有些想念家里那个omega,也不知道这会儿对方在干什么,兴许还是带着一脸空泛的神情看他搁在书架上那些无意义的书,又或者窝在沙发上打瞌睡。这段时间他走神的时候总会或多或少地想起王杰希,这不是个好兆头。

正当他胡思乱想之际,他面前另外一名审查员似乎看穿了他的走神,直接将一个透明的塑封袋扔在了他的面前。

“方士谦,不要再装傻了!”

对方情绪激动,开口揭穿道:“这是我们在现场找到的,如果这场谋杀真的和你没关系,你总该解释下为什么这东西会留在那儿吧!”

审讯室里,连同着调查组委派下的检察官和军统内部各派系的首脑几乎都来齐了,这场看似突如其来的审问显然是准备了一段时间的,十几人的目光一下都落在了方士谦的身上,其中有刺探的,意味深长的,冷嘲的,幸灾乐祸的……无一不等着看他怎么为这出好戏收场。

方士谦飘忽的视线终于停留在了眼前的东西上。

那枚金属扣的表面已笼上了一层焦炭般的颜色,边缘都被烧灼得变了形,昭示着那场爆炸本身有多么严重。

“如果方副局不清楚这是什么,我可以告诉您,这是您6年前头回在授勋大典上穿的军装大衣的暗扣。”

“——你是说,我杀个人,都还用自己亲自到场。”方士谦连露出一个冷嘲的笑意都懒得,他觉得继续坐在这儿纯粹是和一帮蠢货浪费时间,他面无表情地捏着塑封袋的一角抖了抖,“还能恰巧落了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好让你们有托辞来把我困这儿,是么?”

他嘴里轻巧地将“杀个人”这三个字掠了过去,仿佛这场爆炸里死的不是他的岳父,对他来说,只是个物件而已。

而对方倒也没有因为他犀利的措辞而退缩,反倒是阴沉着一张脸点明道:“重要的不是逻辑性,方先生。我想你应该再清楚不过,光是这东西被留在现场这个事实本身就足够让你染上嫌疑,无论主谋是不是你,你参与了多少,军事法庭都有权想你提起诉讼,并控制你的人身自由。”

“我觉得是诸位想多了……”方士谦终于厌烦了,他摆摆手站起身朝门外做了个手势,门立即开了,他的亲随便捧了一堆文件进来,跟在后边的两名军警上来给他解了手铐。

“……这、你想干什么!”原本负责审讯他的调查官脸上吃惊得有些挂不住,还想去拦,但是马上被按了下去。

一屋子的人脸上的神情都是精彩纷呈的,方士谦不愿多说,只是让进来的人将那些复印件分发下去,继而意有所指地捡了重点解释道:“我很荣幸,在军局生前经的他的同意签了这份委任书……关于他的死,作为他未入赘的女婿,只能深感抱歉。我知道岳父他生前交友甚广,在军统里有很多老相识,因为他的突然离世,在座的各位因为一时悲痛无法接受,硬要将嫌疑推给我,方某作为小辈也表示理解。可如今他死了,不论怎样,按照流程,我就是这里的最高负责人……”

方士谦停顿了下,声线毫不波动地陈述道:“只要在军统辖区,就没有人有资格来限制我的人身自由。今天的事我不会追究,但是往后要是再来惹我,来一个,我毙一个,在座的各位可听清楚了。”

方士谦出来的时候外头飘了点雨丝,沉闷的天气再加上眼下的局势几乎要压得人快透不过气来。

“简单地说下我们损失了几条线吧,多了我不想听。”方士谦坐回车上的时候,得知自己今天暂时不用去议政厅了。

他刚刚话说的漂亮,但有些事情一旦给了上面由头,总有麻烦会顺着杆源源不断地找上门来。他远没有表面上活得那么轻松,至少在那场爆炸里,他失去的不仅是未来一段时间里头最大的筹码,还有他原本安插的最重要的两名亲信。

很显然,有人在这个特殊的时间点,刻意针对他下了这个局。

“军资那边暂且先别让人动了,事情一出,被盯得最紧的应该就是这一路了,放了就放了吧……”

他捏了捏眉心,忽然感觉到一丝前所未有的疲惫,是他大意了,他只把关注点放在自己的未婚妻和那个omega身上,全然没想到对方居然一出手就直接把大头给摘了。

“也不怕给撑死。”方士谦呼出一口气,有模有样地对着那个未知的对手抱怨了句,他摸了摸口袋,将从审讯桌上摸过来的那枚扣子从塑封袋里倒出来,拿在手里翻看了几下,朝前头开车的人问道,“我都忘了授勋这回事了,六年前,那是多久来这了,那件衣服……”

“说到这个,方先生,有个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和您说……”前头开着车的年轻人想到了什么,可一开口却突然有些结巴了。

方士谦沉吟了声,收手将那东西重新放回了口袋里:“我听着。”

“那衣服……我刚刚吩咐家里人找过了,他们说是,放在二楼书房的,”青年不确定方士谦想不想听这个,下意识地捏了捏方向盘,继续道,“还有就是……今天早上,就是您出来这会儿……二小姐去闹过了……”

方士谦刚把前一句在心底玩味了下,但听着后一句的时候就不耐烦地皱起了眉:“你想表达些什么?既然老的死了,她就没了利用价值,婚事自然不必再多想了……我说了,无聊的事我不想听。”

“是那个omega,”开车的青年闭了闭嘴还是决定说出来,“他被二小姐从楼梯上推下来了,家里的医生给他看的时候发现……发现他根本就没被标记过。”

自这话说完之后,车里的气氛突然安静了下来。

过了良久,方士谦突然嗤笑了一声,轻声呢喃了一句:“在这个节骨眼上和我玩这套……”

话音里头带着意犹未尽,但他只说了这句便没了下文,一直等车开回了主宅他都没再出声。

王杰希的情况比他想象的严重。

他从来这宅子开始方士谦就没对他好过,身体状况不佳,滚下楼梯时磕到了后脑,再加上化验报告的结果还附带告诉他这个omega服用了某种慢性毒……结合综上的一切,当医生告诉他对方可能挺不过今晚的时候,方士谦居然觉得并不奇怪。

王杰希在这儿并不受待见他是知道的,估计要不是怕惹事,他回来连人都未必能活着见着——当然了,这是在自己没被“请”去审查的前提下。

如果他没给自己留后手,应该就没那么快地摆脱麻烦回来,也可能这辈子就见不到王杰希了。这一切巧合得离奇,就像是有人在明摆着告诉他王杰希不过是个用完了就该被封口的道具,也足以为对方平日里就从来不把自己当个人看的行为做解释。

但这件事本事就是最大的疑点。

“这栋屋子里有多少年没换人了?”方士谦临近门的时候忽然这样开口问了句。

他的贴身传令一愣,细想了下说道:“几乎有两三年了。”

方士谦闻言叹了口气,吩咐道:“去准备诱导剂吧。”

他此言一出不单是刚刚被问话的青年,就连接过他外套的管家也是吃了一惊。

“老爷……这样不妥吧……”

方士谦看了他一眼:“照我所的做。”

“你放心,在我眼里他的命没那么值钱。”踏上楼梯的时候方士谦对着跟在身后的人这么解释道,“一个omega而已,我用结合热救他,仅仅是因为结合后稳定的精神联结下他能顺带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东西。”

“他这段时间足不出户,想要把东西交出去也必定在这宅子里有内应,但你想过没有,如果真的有那个人,为什么非得在这个节骨眼上让他这个惹争议的omega来做这种事呢,不觉得多此一举么。这屋里头,可是半成以上的下人都是有机会碰那件衣服的。”

“但是,小姐那里……”

他看着唯唯诺诺,依旧欲言又止的下属,叹了口气说:“安心让人准备东西去吧,好歹对方布了几年的局,这么结束未免可惜了。我有分寸,要是没得到想要的东西,我会杀了他‘善后’的。”



TBC.